“七损八益”是个与中医养生相关的成语。一般首指生长发育过程与规律——女子月事宜以时下,男子精气宜于充盈,因中医述人生长发育过程,女子以七为纪,男子以八为纪,故七指女,八指男;其次指涉及房事养生的七种有损、八种有益身体的行为。 典出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篇》:“帝曰:调此二者奈何?岐伯曰:能知七损八益,则二者可调,不知用此,则早衰之节也。”此话是黄帝问道:“调摄阴阳的办法怎样?”岐伯说:“如果懂得了七损八益的养生之道,则人身的阴阳就可以调摄,如其不懂得这些道理,就会发生早衰现象。”其后原文为: “年四十,而阴气自半也,起居衰矣。年五十,体重,耳目不聪明矣。年六十,阴痿,气大衰,九窍不利,下虚上实,涕泣俱出矣。故曰:知之则强,不知则老,故同出而名异耳。智者察同,愚者察异,愚者不足,智者有余,有余则耳目聪明,身体轻强,老者复壮,壮者益治。” 也就是接着说,“一般的人,年到四十,阴气已经自然的衰减一半了,其起居动作,亦渐渐衰退;到了五十岁,身体觉得沉重,耳目也不够聪明了;到了六十岁,阴气萎弱,肾气大衰,九窍不能通利,出现下虚上实的现象,会常常流着眼泪鼻涕。所以说,知道调摄的人身体就强健,不知道调摄的人身体就容易衰老;本来是同样的身体,结果却出现了强弱不同的两种情况。懂得养生之道的人,能够注意共有的健康本能;不懂得养生之道的人,只知道强弱的异形。不善于调摄的人,常感不足,而重视调摄的人,就常能有余;有余则耳目聪明,身体轻强,即使已经年老,亦可以身体强壮,当然本来强壮的就更好了。所以圣人不做勉强的事情,不胡思乱想,有乐观愉快的旨趣,常使心旷神怡,保持着宁静的生活,所以能够寿命无穷,尽享天年。这是圣人保养身体的方法”。 就是因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篇》提到的“七损八益” 未有明确解释,而且整个《黄帝内经》 (亦简称《内经》)似乎都没有明显的说明七损八益的内容,就导致后世有诸多猜测。比较有名的有阴阳纲纪说、阴阳术数说、四象说、房事说、炼丹说等。 其中四象说:以古代占筮为本,根据七、八、六、九分别代表四象来阐述一个中医常识,即东方之木可损不可补,西方之水可补不可泄的中医养生原则,符合河洛数理的概念。 而炼丹说:以现存最早系统阐述炼丹理论著作、东汉炼丹理论家魏伯阳(名翱)著的《周易参同契》(源于《黄帝内经》与《道德经》、《周易》等,并参考古代炼丹术及炼丹古书,假借爻[yáo]象,以论作丹之意,后世奉为“万古丹经之王”,奠定了道教丹鼎学说的理论基础)为准,其本质源于易经和洛书对应人体筋络脏腑的情况,阐明了炼丹中的一个核心修炼概念即提肾降心,以此来解释七损八益。 其中房事说:以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竹简《天下至道谈》(成书于西汉或者以前,也有认为其早于先秦或者以前的《黄帝内经》)这部我国最早的房事性保健系统学说为核心,把七、八做计数解。指出房事中需要注意的几件有益和有害的情况。 而阴阳术数说:明代著名医学家张介宾(1563年-1640年,字会卿,号景岳,别号通一子,因善用熟地黄,人称“张熟地”)《类经·阴阳类》根据《周易》的阳进阴退的阴阳术数之说,将“七”指为“少阳之数”,“八”指为“少阴之数”,又结合其自身的扶阳抑阴的学术主张进行了阐发。 阴阳纲纪说:八益是指“阳胜”之身热、腠理闭、喘粗、俯仰、汗不出而热、齿干、烦冤、腹满死等8个症状,七损是指“阴胜”之身寒、汗出、身常清、数栗、寒、厥、腹满死等7个症状。这是唐初太子司议郎杨上善《黄帝内经太素·阴阳》根据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中“阳胜则身热,腠理闭,喘粗为之俯仰,汗不出而热,齿干以烦冤,腹满,死,能冬不能夏;阴胜则身寒,汗出,身常清,数栗而寒,寒则厥,厥则腹满,死,能夏不能冬”之论提出的。 其实以上对“七损八益”的阐释也是多围绕“阴阳说”讲养生之法,其中人的生长发育过程与规律大致是讲得最多的。 唐代医学家王冰(约710年--805年,号启玄子,又作启元子,现存《黄帝内经》在没特别说明的情况下一般就是出自他整理的)则根据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“女子二七天癸至,月事以时下,丈夫二八天癸至,精气溢泻”的论述,认为七损是指女子月经贵以时下,八益是指男子精气贵乎充满,所谓“然阴七可损,则海满而血自下;阳八宜益,交会而泄精。由此则七损八益,理可知矣”。 著《医方考》、《脉语》、《针方六集》等的明代医学家吴崑(今亦作“吴昆” ,字山甫,号鹤皋,又号鹤皋山人、参黄子、参黄生)《黄帝内经素问吴注》也指出:“七损者,女子天癸以七为纪,二七而天癸至,月事以时下,阴血常亏,故曰七损;八益者,男子以八为纪,二八而天癸至,精气溢泻,阳常有余,无月事之损,故曰八益。”对此,张景岳《类经·阴阳类》曾反驳说:“按启玄子注此,谓女为阴七可损,则海满而血自下;男为阳八宜益,交会而精泄,以用字解为房事。然经血宜调,非可言损,交会精泄,何以言益?” 实则,王氏与吴氏是将“七损八益”解为人体生长发育过程与规律。故日本著名汉医学家丹波元简((1755-1810年,号桂山)《素问识》根据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所论男女的生长发育过程,以成长阶段为益,衰老阶段为损作解,认为女子七岁、二七、三七、四七与男子八岁、二八、三八、四八共合为八益,女子从五七到七七、男子从五八到八八,共计为七损。明确提出了“七损八益”为人体生长发育过程与规律。 而人生死过程及规律必然涉及房事,于是这“七损八益”自然就谈及性保健。 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珍贵医学帛书竹简《天下至道谈》明确记述了“七损八益”的内容,其文曰:“气有八益,又有七孙(损)。不能用八益、去七孙(损),则行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,五十而起居衰,六十而耳目不葱(聪)明,七十下枯上脱,阴气不用,唾泣留(流)出。令之复壮有道,去七损以振其病,用八益以贰其气,是故老者复壮,壮者不衰……八益:一曰治气,二曰致沫,三曰智(知)时,四曰畜气,五曰和沫,六曰窃(积)气,七曰寺(待)赢(盈),八曰定顷(倾)。七孙(损):一曰闭,二曰泄,三曰竭,四曰勿,五曰烦,六曰绝,七曰费。”“八益”今言即:一、调治精气,二、致其津液,三、掌握媾机,四、蓄养精气,五、调和阴液,六、聚积精气,七、保持盈满,八、防止阳痿。 而系东汉灵帝之后、入籍日本的阿知王(刘阿知)的八世孙(也有说,是东汉灵帝入日本籍的五世孙阿留王之孙)日本医学家丹波康赖(912-995年)《医心方》所引《玉房秘决》(它是我国在《天下至道谈》未出土前一直以来的房中术的权威,此书最早见于晋葛洪的《抱朴子内篇·遐览》)之文与该文近似。可见“七损八益”有古代房中之术说,即八种有益和七种有损于人体即能补益人的精气的行为。虽然房事养生各家对七损、八益的具体行为的理解不一,但均强调吐纳、导引的运用,保持精气满盈、调整各自的心身状态,切忌情急倾倒为其关键。避免七损,采用八益来补益精气,防止相关疾病,能使老年人恢复健壮,壮年人延缓衰老。 因此,“七损八益” 现在获得最多认同的主要是围绕人之诞生(含性事)及发育、衰老的过程说。 张介宾《类经·阴阳类》从阴阳术数的角度,指出:“七为少阳之数,八为少阴之数。七损者言阳消之渐,八益者言阴长之由也。夫阴阳者,生杀之本始也,生从乎阳,阳不宜消也;死从乎阴,阴不宜长也。”反之,即为早衰之由。而清代著名世医张志聪(1616—1674年,字隐庵)《黄帝内经素问集注》的观点与张介宾正好相反,他认为:“女子以七为纪,男子以八为纪,七损八益者,言阳常有余而阴常不足也。然阳气生于阴精,知阴精之不足,而无使其亏损,则二者可调。”可见两说是基于对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太阴阳明论》“阳道实,阴道虚”从不同角度理解而成。今人亦有从七、八脏腑之成数、在洛书九数方位图的象数位置而阐释的。这些说法认为“七损八益”反映了《内经》顺从四时阴阳诊治与养生的思想,体现了“天人相应”观念。 另外杨上善虽从最早提出“七损八益”的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本篇做出了“阴阳纲纪说”,还存在一些问题,一是将阴胜的“数栗而寒”拆为两损,而阳胜的“汗不出而热”只作一益,有强凑七、八之数之嫌;二是与下文调和阴阳的方法义不贯通,故此说并不为后世医家所采纳。 正因《内经》未作“七损八益”细述,于是后世就有了诸多文献阐释其概念,各有着重。以上只是关于“七损八益” 的比较著名的学说,还有很多这里并未提及。至于它们是否足以解释《内经》这一系统的经典中提出的这一概念,还需要不断的探索古代的智慧,而不能盲人摸象、以管窥天式的做迷信解,以免贻笑后世。 总之,“七损八益”出自我国现存最早的国医学理论著作、“中医四大经典”之首《黄帝内经》,日常也多围绕医疗健康和养生健体应用,但现也被用以表示做事或社会管理中应该注意、警醒的事项之意。 声明:本文由国正行中医药研究院著独发中医启疾光网,转载须注明出自启疾光网,商业用途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