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章 菊花不以娇艳多姿的秀色取媚于时,而以素雅坚贞的品性见美于人。菊不与桃李争芳、不与丹芍斗艳、不与兰桂夺香而怡然自处的和气无可指摘;其肃天欺风、迎寒居冷、凌霜自行而傲然不屈的胆气无与伦比。菊自与“隐逸之宗”即东晋安贫守道、孤高无尘的陶潜完美地叠合其人格后交融为一体,披上的高逸贞洁、超凡脱俗的仙气更是无以复加。作为花中人格化最经典的代表,人们从古至今都在不断自喻、讴歌、赞颂,因此关于菊的华言彩章比比皆是、不胜枚举。 古文学从创作手法一般分为韵文、骈文和散文三种,具体的来说,被清代姚鼐[nài]《古文辞类篹》分为论辨、序跋、奏议、书说(shuì)、赠序、诏令、传(zhuàn)状、碑志、杂记、箴铭、颂赞、辞赋、哀祭十三类。而我们知道,古文章,先秦辞骚,汉作赋风,唐写诗行,宋填词噪,元唱曲闻,下面我们就从这些文辞来尝鼎一脔菊花的千汇万状的每一面。 (一)菊花辞赋 先秦有战国爱国词人屈原的楚辞《离骚》云“朝饮木兰之堕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之辞,汉代有一雪前耻的武帝《秋风辞》曰“兰有秀兮菊有芳,怀佳人兮不能忘”之慨。三国时有曹魏军事家、书法家钟会《菊花赋》书“何秋菊之可奇兮,独华茂乎凝霜”之赞,唐代“初唐四杰”之一杨炯《庭菊赋》言“郁兮蔓衍,郁兮芬芳。珉枝金萼,翠叶红芒”之美。
秋风辞 序:行幸河东,祠后土,顾视帝京欣然,中流与群臣饮燕,上欢甚,乃自作《秋风辞》曰: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!
菊花赋 曹魏·钟会 何秋菊之可奇兮,独华茂乎凝霜。挺葳蕤于苍春兮,表壮观乎金商。延蔓蓊郁,绿坂被岗。缥干绿叶,青柯红芒,华实离离,晖藻煌煌。□□规圆,芳颖四张。微风扇动,照曜垂光。① 于是季秋九月,日数将并。顺阳应节,爰[yuán]钟福灵。置酒华堂,高会娱情。百卉凋瘁,芳菊始荣,纷葩韡[wěi]晔,或黄或青。乃有毛嫱西施,荆姬秦嬴。妍姿妖艳,一顾倾城。擢纤纤之素手,宣皓腕而露形。仰抚云髻,俯弄芳荣。(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一,《书钞》一百五十五,《初学记》二十七,《御览》九百九十六) 掇以纤手,承以轻巾。揉以玉英,纳以朱唇。服之者长生,食之者通神。②(《初学记》二十七) 故夫菊有五美焉:圆花高悬,准天极也;纯黄不杂,后土色也;早植晚登,君子德也;冒霜吐颖,象劲直也;流中轻体,神仙食也。③(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一,《御览》九百九十六) 注:此为清代文献学家、藏书家、诗人严可均的《全三国文》之《钟会<菊花赋>》。而现有“稷下会饮”发表于“搜狐”的《钟会<菊花赋>校议》版,是据此,再参《艺文类聚》《北堂书钞》《初学记》《太平御览》做了如下校议: ①将严本中“华实离离,晖藻煌煌。□□规圆,芳颖四张”考校为“华实规圆,芒颖四张。芳实离离,晖藻煌煌”。 《艺文类聚》无“华实规圆,芒颖四张”。 ②此段被去掉,认为是“当属傅玄《菊赋》,《初学记》误题”;
《艺文类聚》记为傅玄《菊赋》。 ③校议者“稷下会饮” 认为此与其上内容重复,而引作序,不再是结尾;并表“余以为此赋或是钟会为重阳宴饮而作也,惟疏于辨物,混菊与薏也,适成一大瑕疵” 。
菊赋 西晋·傅玄 布濩[hù]河洛,纵横齐秦,掇以纤手,承以轻巾,服之者长寿,食之者通神。(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一)
庭菊赋 唐·杨炯 庭菊,美贞芳也。天子幸于东都,皇储监守于武德之殿,以门下内省为左春坊。今庶子裴公所居,即黄门侍郎之厅事也,其庭有菊焉。中令薛公,昔拜琐闼,此焉游处。今兼左庶子,止于东厅。甍[méng]宇连接,洞门相向。每罢朝之后,未尝不游于斯、咏于斯、览丛菊于斯。叹其君子之德,命学士为之赋。是日也。薛凯以亲贤为洗马,田岩以幽贞为学士。高元思、张师德以至孝托后车,颜强学、沉尊行以博闻兼侍读。周棕、李宪、王祖英、曹叔文以儒术进,崔融、徐彦伯、刘知几、石抱忠以文章显。德行则许子丰,耆旧则权无二,骆縯[yǎn]则诂训之前识,张相则老庄之后兴。并承高命,咸穷体物。小子托于吹竽之末,敢阙其词哉?遂作赋云: 日子贞矣,于彼重阳,菊之荣矣,于彼华坊。含天地之精气,吸日月之淳光。云布雾合,箕舒翼张。郁兮蔓衍,郁兮芬芳。珉枝金萼,翠叶红芒。其在夕也,言庭燎之皙皙;其向晨也,谓明星之煌煌。尔其万里年华,九州春色。花灼烁兮如锦,草连绵兮似织。当此时也。和其光,同其尘,应春光而早植。及夫秋星下照,金气上腾,风萧萧兮瑟瑟,霜刺刺兮棱棱。当此时也。弱其志,强其骨,独岁寒而晚登。 雨还风去,天长地久。纯黄象于后土,故采桑而菊衣;轻体御于神仙,故登山而菊酒。文宾采之而羽化,康公服之而不朽。东极于是长生,南阳以之眉寿,胡太尉之允诚,光辅汉庭。万几理,三阶平。及暮年华发垂肩,秋菊落英,蠲邪涤瘵,于焉永贞。钟太傅之家声,彝伦魏室,道合盐梅,功成辅弼。降文星之命,修彭祖之术。保性和神,此焉终吉。君章请老,岁久悬车。秋风生兮北园夕,白露湿兮前阶虚。伫闲庭之旷貌,对凉菊之扶疏。人生行乐,孰知其馀?渊明解印,退归田野。山郁律兮万里,天苍莽兮四下。凭南轩以长啸,出东篱而盈把。归去来兮何为者? 若此窈窕重闱,亘青琐兮接黄扉;深沉大壮,通肃成兮连博望。乃有邕乡贵族,薛县名家,共汾河之鼎气,同庶子之春华。朝游夕处,徘徊顾慕。叹摇落于三秋,委贞芳于十步。伊纤茎之菲薄,荷君子之恩遇。不羡池水之芙蓉,愿比瑶山之桂树。岁如何其岁已秋,丛菊芳兮庭之幽,君子至止,怅容与而淹留。岁如何其岁将逝,丛菊芳兮庭之际,君子至止,聊从容以卒岁。 (二)菊花铭颂 菊花有铭“芳薰百草,色艳群英”以赞其清香和秀美,菊花又颂“芳逾兰蕙,茂过松竹”以歌其香芬与芳华,“春茂翠叶,秋曜金华”以美其素雅与高逸。
兰菊铭 东晋末南朝宋·王淑之 兰既春敷,菊又秋荣,芳薰百草,色艳群英,孰是芳质,在幽愈馨?朝斯夕斯,愿言永贞。
菊花颂 晋·成公绥 先民有作,咏兹秋菊,绿叶黄花,菲菲彧彧[yù],芳逾兰蕙,茂过松竹,其茎可玩,其葩可服,味之不已,松乔等福。
菊花颂 晋·傅统妻莘氏 英英丽草,禀气灵和,春茂翠叶,秋曜金华,布濩高原,蔓衍陵阿,阳芳吐馥,载芬载葩,爰采爰拾,投之醇酒,御于王公,以介眉寿,服之延年,佩之黄耇[gǒu],文园宾客,乃用不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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